秦艽

伊始

  
  这是忆无心来到灵界的第十个年头。
  
  这一年忆无心第一次问起了自己的父母。
  
  起因是忆无心的十岁生辰。这天,梁皇无忌特意为了这最小的师妹出了关,虽然是被莫前尘时不时一条灵讯耳提面命要他为小师妹准备生辰,但对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师兄肯为她庆祝这件事,尚还开朗活泼甚至有些调皮捣蛋的忆无心表示,超级开心。
  
  灵界的一众师兄对于这最小的师妹喜爱得很,生辰宴办得相当热闹,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但灵界的小公主对于师兄们的行为相当不满意。
  
  难得在一众男子汉中混迹多年还能保持少女之心的爱灵灵表示,女孩子的生辰宴,怎么能没有一丁点女孩子该有的东西?看看这男子气概满满的所谓的生辰宴,爱灵灵掐着小腰,嫌弃地挨个师兄怼,你们只是想趁此机会从灵尊严厉的教育中放飞自我吧!
  
  于是,生性好动的爱灵灵就从自己一堆萌萌的宝贝中东拼西凑给忆无心包了一个礼包,她自信忆无心一定会喜欢。
  
  事实证明,十岁的忆无心还是颇具小女孩心性,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姐姐,忆无心显然更喜欢和她在一起。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谈天说地,玩耍嬉戏,好不快活,闹得累了,两个小姑娘挨在一块躺着望天,爱灵灵却在无意中蹦出这样一句话:
  
  “今天是你十岁生日诶,为什么你的父母还不来呢?”
  
  忆无心被叹悲欢抱回灵界之时,小小的爱灵灵还没到懂事的年纪。彼时灵尊看着襁褓中灰头土脸的婴儿,交代了叹悲欢及灵界众人,若非这孩子主动问起,谁都不要提这孩子的身世,得知没有了父母的悲戚表情他在自家孙女的脸上见过,揪得他心疼,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后来忆无心慢慢长大,并不是从来没有想过父母的事情,只是在她得知灵魔之战时,以为自己的父母和爱灵灵的父母一样在那场战斗中牺牲,这个认知虽然让她感到悲伤,但由于自小没有父母的记忆,便并无更多触动。
  
  唯有右臂上的火焰印记,让年幼的忆无心觉得,这一定是父母留给她的守护灵界的使命,让忆无心热血沸腾了一阵子。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生辰是她被抱回灵界的日子,而她深信,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灵界人。
  
  直到十岁这一天。
  
  忆无心一怔,随即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爱灵灵:“你说什么?”
  
  爱灵灵忽然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什么都没有……哈哈……”
  
  彼时年幼,只当灵尊叫她不要与忆无心提她身世是出于什么禁忌,当下以为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触犯了禁忌,便赶紧打了哈哈生硬地将话题引了开去。
  
  但她,真是只是希望忆无心的父母能够一起为忆无心庆祝来着,呜呜呜,祖父,请不要罚灵灵……
  
  话题一转,爱灵灵很快就忘记了之前所言,聊得起兴,没发现忆无心突然失了兴趣,只偶尔回应一声。
  
  忆无心忽然就明白了,她不是灵界人,她有父母。
  
  直到生辰宴过后,爱灵灵回她的屋子收拾她的宝贝,忆无心还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的心里第一次同时出现这么多情绪,激动,欣喜,恐惧,失落,不安,向往,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繁杂地如同一团乱麻,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下来。
  
  最后她忍无可忍,红着眼圈去找了灵长,问了那个折磨了她一天的问题:“灵长,我的父母呢?”
  
  叹悲欢一愣,随即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摸摸忆无心的头,如实奉告。
  
  该来的总会来,如何避也避不过。
  
  后来,忆无心平静地回去了自己的屋子,但叹悲欢能够预见得到一个令人心酸的未来。
  
  忆无心,再不是那个活泼开朗,调皮捣蛋,无忧无虑的忆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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